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降准政策发出了什么货币政策信号?本次降准不能视为全面放松,而是结构化去杠杆战略下的金融布局。
 
时隔两年之后,中国央行选择再次降准。
 
4月17日,中国央行表示从2018年4月25日起,下调大型商业银行、股份制商业银行、城市商业银行、非县域农村商业银行、外资银行人民币存款准备金率1个百分点。
 
告别周小川时代的央行首次降准,如何解读?
 
理论而言,中国存准率降低有很大空间。国外很多国家已经取消了存款准备金制度,中国存准金制度本身就有一定的不合理性,也是对于金融资源的极大浪费,笔者在FT中文网专栏以及公号《徐瑾经济人》也多次撰文表示存款准备金应该一降再降,甚至取消这一制度。从当下时间而言,存款准备金“蓄水池”意义已经降低。过去中国贸易顺差居高不下,存准金金有部分着对冲外汇占款的意义,即回收流入的美元。然而,当下来看,外汇流入的速度在降低,官方数据今年一季度的贸易顺差3261.8亿元,收窄21.8%,此外,国外直接投资也减少了很多。
 
两者叠加,中国外汇储备已经从最高点的4万亿美元降低到目前的3.1万亿美元左右,需要装下的“水”已经降低了,存准率自然也应该调低。
 
从本次降准形式而言,看似定向降准,其实基本是普遍降准。本次降准针对大型商业银行、股份制商业银行、城市商业银行、非县域农村商业银行、外资银行,此外的金融机构,相对而言影响并不大。更进一步,央行要求获得降准的银行各自按照“先借先还”的顺序,使用降准释放的资金偿还其所借央行的中期借贷便利(MLF)。如此推算,按照一季度末数据,操作当日偿还MLF约9000亿元,释放增量资金大约为4000亿元。
 
央行用降准替换中期借贷便利(MLF),无疑是一个进步。MLF过去是央行释放流动性常用工具,央行希望借此准确控制流动性投向,其本质是通过监管者来甄别市场机构,其效率未必高,而且也有道德风险。以存准代替MLF,令银行间交易为机制来配置流动性,这显然更为市场化。在此之前,市场人士对此早有呼吁,此次央行改弦易辙,也显示出新领导的新风格。
 
更重要的问题无疑是,降准政策发出了怎样的货币政策信号?市场上有人解读说是全面宽松,这显然并不正确。在当下,央行不可能与中央结构化去杠杆的大政方针背道而驰。
 
那么央行的意图是什么?联系四月中旬的另外一个新闻,媒体报道市场利率定价自律机制机构成员召开会议,讨论关于放开商业银行存款利率自律上限的事宜。这意味着,商业银行存款利率上限行业自律约定可能将放开,一旦成行,实际存款利率必然大幅度上浮,缩银行利差,这对于银行与金融业的冲击可想而知。
 
两相结合,可见这次降准本质是一次对冲。可以认为,这是贯彻落实中央的结构化去杠杆的配套措施,所谓的结构化去杠杆在金融层面,最基本意图就是银行表外资产转向表内资产。从一季度数据来看,这一趋势已经开始,信贷新增4.86万亿元,比去年同期多增6339亿元,对比之下,表外业务的委托贷款反而降低了1464亿元。
 
在表外转表内过程中,银行经营压力自然增加,尤其中小银行。值得注意的是,当前降准大部分增量资金,其实释放给了小银行,例如城商行和非县域农商行,这些银行是中国金融系统薄弱环节,他们过去得到MLF不多,本次也无需偿还,通过普遍降准首当其冲缓解他们的流动性压力。
 
因此,近期金融举措可以视为是一个组合拳,一方面酝酿加息等措施,促进表外负债转向表内负债,过去低利率下与表外业务密切相关的理财产品有望回归到表内存款。但如此一来,银行利差收窄,自然需要对冲这些举措对于银行压力,降准释放流动性顺理成章,尤其将资金释放给了最需要流动性的城商行农商行。
 
总体来看,中美贸易战当前,经济下行压力在增大,金融稳定仍旧是底线。未来中国金融的开放幅度可能会加大,中美贸易战下另一个暗线是金融战,国内金融系统的改革与重塑将是未来题中之意。在这一宏大背景下来思考,本次降准不能视为全面放松,而是结构化去杠杆战略下的金融布局。
 
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。
 
原文首发于FT中文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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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瑾

徐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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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年经济学者,经济人读书会创始人,FT中文网财经版主编、专栏作家。 微信公号《徐瑾经济人》(econhomo)主打人文与经济的分享,近期出版《不迷路,不东京》、《白银帝国》、《印钞者》、《凯恩斯的中国聚会》、《中国经济怎么了》、《有时》等,多次入选“最受金融人喜爱的十本财经书籍”等评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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